逝去的美味与快乐

GYM740516

逝去的美味与快乐
         盛夏时节，一场暴雨过后可谓沟满河平了。在我童年的记忆里，暴雨就如同魔术师一样所到之处会把所有的沟沟坎坎，甚至于稻田都会撒满个大、肥硕的蜗螺牛。
         还不等雨完全停下来，我就已经拿着脸盆迫不及待地出发了。一路小跑来到离家不远的水沟旁，这时，你会发现同龄大的孩子早已像是不约而同一样，个个都穿着汗衫、短裤衩，光着脚丫站在沟沿边跃跃欲试，柳树上的知了在不停歇地鸣叫，好像在跟我们呐喊助威一样。大家陆续把脸盆撂进水沟里，会水的男娃索性一个猛子扎进水沟里。虽然我不会水，但我也丝毫不惧水，我照样往水沟里跳。脸盆在面前飘着，刚下过雨的水面看上去显得有些浑浊，再加上我们这群野孩子来回地趟，所以想要从水里拾到更多的蜗螺牛，单单用眼睛透过水层去看沟底那是行不通的，唯一的办法只能用脚了，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，这样的动作可不是害怕脚底的摸瞎，而是不愿意放弃每一个硌脚的蜗螺牛，做这样的事情是完全不用师傅教的，只需在水里来回趟上几次，就已变得非常老道了。
        表面看上去大家是在嘻嘻哈哈地戏水，非常地轻松自如。其实不然，每人的脚下却一刻也不放松，大家暗自里比着谁拾到的蜗螺牛最多。每每从脚下拾到一个心里都特别地高兴，如若拾到一个自认为是超大的，那定会引来同伴不少得羡慕的眼光。偶尔也从较深一些的水中趟过，这时要拾起一个蜗螺牛可不是那么地简单了，你定要把头高高地昂起，半蹲着身子，伸长了手臂向下试探性地摸下去，慢慢地慢慢地，浑浊的沟水会爬上你的脖子，你的下巴，如若你仍很贪心，那么喝两口浑水，呛一呛鼻子也是挺正常的。就这样，一个午后也能拾上一脸盆子的蜗螺牛。
        农家人对待吃也有农家人特有的传统做法，我是嘴馋的很，总想到手就把它吃掉。可是母亲却对吃蜗螺牛特别地挑剔，总会把我摸上来的蜗螺牛在清水缸里养上几天，让蜗螺牛自己吐出泥沙，还美其名曰给蜗螺牛洗最后一个澡。大约两三天后，全家人齐动手，于是借来几把剪刀，大家一起把蜗螺牛的尾巴剪掉，母亲讲这样做虽然麻烦，但是便于入味，修剪后的蜗螺牛再次用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清水洗上几遍。锅里放上一大把干红辣椒，薅些茴香稞子和大葱，再拍些姜和大蒜，倒入蜗螺牛，撒上些盐巴。大把地加柴，猛火烧开，然后用锅底的余火慢炖。
        这种飘香的野味又岂是一个锅盖就能掩饰住的？我总是趁母亲不注意偷偷地掀开锅盖去闻一闻，偶尔也失控地偷偷往热锅里下手，用筷子夹起一个放在手心里，顿时两只手就像跳劲舞一样，为了一个蜗螺牛来回快速地倒腾着。
        一家人到齐围着饭桌坐下来，母亲从灶屋里端来一大盆热气腾腾地蜗螺牛放在桌子上，我是最贪吃的，为了满足嘴巴的欲望，也不嫌烫手，于是拿起一个蜗螺牛放在嘴边，用舌尖抵住蜗螺牛的下面，撅起嘴巴，尽可能地不留一丝的缝隙，然后用力地一嗍，一连串的动作为的就是能吃到那一颗蜗螺牛的肉团而已。津津有味地吃起来是那么地有嚼劲。但是说实在的，嘬蜗螺牛也是一份体力活，它会因为你贪吃猛嘬，而让你面部的骨肉发酸、发疼，大脑也似乎都有缺氧的状态，真可谓是为了嘬蜗螺牛让你累得头晕目眩。实在坚持不了，也舍不得放弃，于是就改变吃法，找来一根大针去挑肉吃。这样的吃法虽是慢了些，但却不累人。
        由于天太热，加上汤汁的鲜辣，每次吃蜗螺牛总是大汗淋淋的，那个舌尖上的麻辣与味觉上的满足，总是让你回味无穷，让你记忆犹新。
        只是这一切的美好都已成为过去了，虽然每个夏日里暴雨依旧，但是暴雨后带来的那份快乐却不再出现，儿时记忆里大自然赋予我们的美味也消失了，如今能被端上桌的却是生态与环保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