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扎耳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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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室一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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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6-4-7 07:30:41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 来自- 安徽省安庆市 电信
本帖最后由 GYM740516 于 2016-4-6 16:07 编辑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扎耳眼
        小时候,我们几个好朋友当中,最臭美的要数丽华了。这个家伙总是在我们班引领新潮的,第一个穿新式衣服的是她,第一个烫花头的也是她,第一个穿高跟皮鞋的还是她。每天都臭美着,总要把自己打扮得像个公主一样的。
       入夏的一天下午,我刚到学校。丽华便把我们招集到了一起,她说:”告诉你们一个秘密,你们知道戴耳环的人,那耳眼是怎么弄的吗?我们齐声回答:“不知道?”丽华故作神秘地笑了笑:“你们都是笨蛋,告诉你们吧,那是用大针扎的。”我们几个半信半疑地继续问道:“用大针去扎,那能不痛吗?”此时,丽华笑着,仍然故意地作弄玄虚。“你们就是笨蛋,直接用针扎,当然很疼的,你们知道怎样去扎才不疼的吗?“”不知道?“我们又齐声回答着。”“告诉你们吧,首先得把耳朵给冻麻木了,再去扎耳眼,那它就不疼了。”“那咋给冻麻木呢?”我们几个又齐声地问道。此时,丽华用不屑地眼神瞅了我们一眼:“真是笨死了,现在有卖冰棒的,用两个冰棒去夹着耳朵,那一会儿不就把耳朵给冻麻木了吗?”“你咋知道的?”我们又齐声问道。“嗨,今天我奶奶从老家来了,我看到她耳朵上的耳环挺好看的,想要来戴一戴,可我奶奶却说,我不可以戴,因为我没有扎耳眼。我就问奶奶怎样才能扎耳眼?我奶奶告诉我,她小时候,才四、五岁的样子,我奶奶的奶奶就在冬天用两个冰块,把奶奶的耳朵夹在中间,直到把奶奶的耳朵给冻麻木了,奶奶就失去了知觉。就不知道疼了,然后我奶奶的奶奶就用大针穿好了线往奶奶的耳朵上扎的,等扎透了,拔出针,用线系在上面,时间长了,那耳眼就留下了,听懂了吗?”“听懂了”我们齐声回答。
        “走”,丽华摆手招呼我们。“干啥去?”我们几个又齐声问。“帮我去扎耳眼去,瞧,我把针线都带来了。”丽华真的用手从铅笔盒内拿出了一根针很粗,是套棉被用的那样的。针眼上也穿了长长的一条棉线,拿在手里,在我们的眼前晃了晃。
        没办法的,好朋友之间就是要互相帮助的。我们几个来到了门口卖冰棒的小摊前,丽华用两角钱买了四个冰棒,对我们说:“西河堤人少,到那里去弄吧。我们得走快些,不然,冰棒该都化了。”说完,我们几个一路小跑,来到了西河堤的树荫下。
        丽华就地一坐,让小霞和小莉她们俩每人拿两个冰棍,去夹她的耳垂。小霞和小莉领着圣旨并照着做,小霞倒是个爽快人,动作很麻溜的。小莉可不行了,皱着小脸,双手哆哆嗦嗦着。去用冰棒冻丽华的耳垂,嘴里不停地问:“好了吗?痛吗?凉吗?……”丽华有些不耐烦了,“让你干啥,你就干啥,咋那么多的废话,你看小霞多用心,你要是累了,就换蔡大个子来。”
       这时,蔡大个子还真是满心欢喜地从小莉手里接过两个冰棒,去继续冰冻丽华的耳垂。小莉和我在旁边看着这一切。瞧!小莉当时那一脸的纠结样,这多亏没冻她的耳朵呢?看着那样子都让人心疼的,这若是哪天冻了她的耳朵了,她还不得如杀猪般,嗷嗷地大嚎。
       再看丽华的表情,一脸的严峻、沉着,看不出丝毫的动摇之心。我在心里暗想:这个家伙可真是臭美,那耳朵是自己的肉,这么地冻着,能不疼吗?上辈子准是抗日英雄,被严刑拷打锻炼过的。
        也不知冻了多久,地上被化掉的冰棒水湿了一片。只听见小霞说:“差不多了,你看你这耳朵都红肿了,挺硬挺硬的。”我听着好奇,转过身去看,并用手指去摸一摸,这时丽华跟我急眼了:“滚蛋,别乱摸,你的手热,别给我弄化冻了。”我一听,还真是吓得当即手抖了,赶快蜷了回来。
       丽华招呼小霞,赶快抓紧时间用针穿眼,说着边从衣袖上取下了针线递给了小霞。只见小霞右手捏着针,左手拽着丽华的耳垂。龇着牙,瞪圆了眼,使劲地往丽华的耳朵上攮了进去。此时,丽华的耳朵已冻的如坚冰一样的硬实。任凭小霞如何地使劲地去攮,也攮不进去。
       小霞也急了,问丽华:“你光带来了针和线,你可带木顶子吗?”“没有,忘了,我以为这肉软活,应该好攮的,那咋办?这要是攮不进去,这耳朵不白冻了吗?咋办呢?不然,找块砖头垫在下面,顶着针,可行?”此时,丽华的大脑转的比谁的都快。要是把这转速用到学习上,那她肯定就不怕数学老师了。
       “行,就这样,那上哪去找砖头呢?”小霞反问。“你们俩还在这看啥?赶快找砖头去,”丽华愤愤地看着我和小莉,说了句:“这两个不识号的家伙,还在这看,不赶快找砖头。”我和小莉挨了批后,撒开腿就跑,满世界地为丽华找砖头。
        “找到了,找到了,”我听着小莉的喊声,转回头一看,小莉手舞足蹈地拿着半块砖头向丽华跑来,见任务完成,我也跟着空手而回。
       只见小霞此时也改变了战术,让我接过蔡大个子手中的冰棒,她让蔡大个子揪住丽华的耳垂,并扯紧了。然后用自己的左手去捏住一头扎在丽华耳垂上的针,用右手拿起半块砖头使劲地去顶那根针。
        当时,只有我有幸一览全局。你看蔡大个子那熊样子,别看平时数她个子最高大,遇事了,最不够料的就是她了。吓得都不敢看。紧闭着双眼,脸上挂着拿捏的表情,好像这针是要扎她似的紧张。平时小霞跟我一样,都有些汉子气。可在今天,我不得不承认,我不如小霞了。小霞身上的汉子气比较成熟、比较独特、比较有韧性,和真的汉子没什么区别的,这些是我所不及的。也许此生,我也很难做到她这种境界的。
       小霞仍是那样的沉稳,左手紧紧地捏住那颗针,右手用砖头使劲地顶着针眼处。由原来跪着的姿势已变成了半弯腰的姿势,也许这样,更便于用力吧。再看丽华的状态:我的娘来,臭美真有那么大的力量吗?面不改色的坐在那里,表情稳稳的,真如同一坐禪且已得道的高僧一样,心平气和,完全具有海纳百川的气势。
       “不行,丽华,我咋都不能把针攮进去,是不是耳朵冻的太硬了?“小霞毫无办法,一脸地沮丧着对丽华说着。
        ”不然这样,你把砖头放在地上,我躺在地上,把针顶着砖头。让蔡大个子扶着针,你把我的耳垂使劲地往针上按,看这样行不行?“丽华简直就被臭美给冲昏了头脑。话音没落,就地一躺。小霞照着丽华的办法去做,此时的蔡大个子还真是虚胖。吓得连连后退,嘴里嘟囔着:”不行,不行,我害怕,我不敢去扶针,小莉现在不冻耳朵了,我来替小莉拿冰棒,让小莉去扶针吧。“”够啥料,白长一大个子。“小莉边说边把两个冰棒递给了蔡大个子。
       蔡大个子接过了冰棒,起身站在我的身旁,看了我一眼,不好意思地傻笑着。
       丽华已躺在地上,把耳朵贴近了那半块砖头。此时,由于丽华改变了姿势,那手工操作的工艺程序也得有所改变。只见小莉也趴到了地上,和丽华处于头顶头的状态。两只手的拇指和食指紧紧地捏住了顶在砖头上的那根针,确保大针能够始终地直立就是小莉的主要的任务。小霞也已跪在了地上,屁股落坐在自己的脚后跟上。双手扯着丽华的耳垂,找准了位置放在了大针上的针尖上。然后直立上身,表情极为严肃,那一刻,她们三个配合在一起。一切像是都静止了,在瞬间给定住了一样。忽然小霞眉、脸一皱,大牙一龇,双手向下一按的动作,”成了,成了,丽华“。
       只见小霞的脸色大喜,嘴里大声地喊着。我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紧张气氛中走出来呢?一切就这么地在瞬间给改变了。只见小莉手里的针,穿透了丽华的耳垂肉。小霞企图用手把针尖从丽华的耳垂上方给拔出来,可是,怎么也捏不住。于是,小霞也趴下了,她用自己的牙齿咬住了那根针尖并顺势把针给拔了出来。那粗粗的棉线也给带了出来。小霞高兴极了,”成了,成了,终于弄成一个了。“说着,又用牙齿咬断了那根棉线。
       当时,我只顾去看小霞的娴熟手法了,却忘记了心疼丽华的表情。其实我这样的想法,在当时也是多余的。因为成功了,丽华比谁都高兴。她翻过身,催促小霞用此方法继续整那只耳朵。
       这次小霞重复着刚才的动作,她已不是我观看的重点了。当小莉和小霞做着扎耳眼前的准备,只见丽华这只没有被扎过的耳朵是红红的,很饱满,不过一看就知道这不是与生俱来的那样的真实。大概是被两个冰棒给冻肿了吧。
       小霞看到小莉已趴在地上,并把针捏得稳稳的。然后小霞用双手把丽华的头往砖头前稍微地挪了一点,嘴里自言自语道:”噢,这样就好。”小霞边说边立起了上身,用两只手的食指和拇指同时捏住了丽华的耳垂,扯紧了,轻轻地放在大针的针尖上。一眨眼的功夫,眼看着小霞用力地捏着耳垂往下按了下去。
        “噢……噢……噢……”此时此刻,躺在地上的丽华如同躺在急救中心的危重昏迷的病人一样,被突如其来的高压电猛击了一下。腾地坐了起来,双手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耳朵,接着“嗷、嗷“地大哭起来。吓得小霞和小莉她们俩不知所措,我和蔡大个子则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来。
       原来,臭美所能给人带来的能量,经过转化变成了忍耐后,也不过如此吗?
       丽华仍用双手去捂住耳朵,眼泪也模糊了双眼。在用报怨地语气对小霞说:”咋弄的,这回都快疼死我了,你要是累了,咱歇一会,停会再弄,也管。“小霞也十分委屈,”我也不知是咋回事?我还跟刚才是一样的弄的,谁知你疼的坐了起来,都快吓死我了,刚才我的手也被针给扎了一下。”小莉忙解释道:“可能是时间长了,这耳朵化冻了,有知觉了吧。”“噢,差不多。”丽华好像也找到了正确的答案一样。此时,她也停下了眼泪和报怨。
       远处传来了学校的预备铃声,时间已是不早了,迟到了要挨罚的。小霞草草地给丽华处理了耳垂上的针和线,大家一起往学校跑,最终还是迟到了。数学老师很生气地说:“怎么又是你们几个呢?”老师边说边用习惯地动作去揪我们的耳朵。当她把手伸向丽华的耳朵时,吓得赶快把伸出的手又快速地缩了回来。大声斥问:“你的耳朵咋弄的?腮帮子上都是血,咋还有根线头?”数学老师边说边往丽华的那只耳朵上去看,结果都是一样的情况。丽华的两个耳腮子下面都有一两道充满着崎岖又坎坷的血滴之痕。
        老师用指甲轻轻地捏起了那耷垂在耳垂边的粗棉线,此时,那条白线也早已染成了红色。老师出于好奇,将那条线轻轻一提,丽华双手捂住耳朵,痛得蹲在地上就大嚎起来。也就在这一蹲的同时,棉线被老师不自觉地给抽掉了,于是,丽华的哭声更响彻了。哭声飘荡了很远,老师不知咋回事?我们几个都懂得丽华的哭声,那哭声很凄凉,像是在诉说自己曾经的痛,当然还有对那根被老师拽掉的棉线的婉惜与不舍。
       这次扎耳眼一个也没成功,因为耳眼发炎了,经过药物的治疗。耳垂上的那来之不易的眼,又恢复了原状。
       我们几个也曾戏言丽华:以后还扎耳眼吗?“扎,当然扎,我下回再扎耳眼,一定选在放暑假的时候扎“,丽华的态度仍是那样的坚决。
       我真的不明白——臭美,能给人带来多大的力量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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