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落清明祭祖情

雨落清明祭祖情
秦建国

“儿来一大片，女来一条线。扫墓添坟事，清明祭祖先。”前天父亲蹲在我爷爷奶奶的墓前休息时，对我说了这句淮北谚语。这条谚语是说清明添坟祭祖，家中所有的男丁如果没有特殊情况，都要一起扫墓、祭祖、添坟，以表示对先人的尊敬和祭奠。至于媳妇及出嫁了的闺女则不必相约而来。她们可以独自一人，莫无声息的烧好纸，口中念叨几句，也不必回到家中探望亲人，就可自行回家了。如果遇到亲人，打个招呼，也不愿回自已的老家吃饭。清明是个特殊的节日，半喜半忧的日子，所以有很多禁忌和讲究。大家都不必直白的说开，约定俗成，都心知肚明。

早上，父亲独自提着铁锨为爷爷奶奶培土、添坟。我和弟弟因工作之故没有及时赶回，等我到家时，父亲已经把祖辈的坟培得高高的了。他把薄袄脱掉，放在地上，在坟四周一锨一锨的铲土、运土，花白的头发已经被汗濡湿，他说这话时父亲用铁锨切了两个圆形的大土块，垒放到坟顶，总算完工了。添坟是男人的事与女人无关。儿媳和闺女是没有资格为祖坟添土的，最多就是每逢清明到坟上烧些纸钱，寄托哀思与怀念。
    小时候，每到清明，我和弟弟就随父亲给先祖上坟。我们帮不上忙，就静静的看父亲挖土、培土。之后，父亲就拿黄草纸或用草纸叠的元宝放在坟前，点火焚烧。看着火红的火苗随风突突乱窜，我们就一边往火里放草纸一边拿着树枝轻轻翻动。听父亲轻轻念叨：“俺大，我给你送钱来了，起来拾钱吧！该缺钱了！起来拾吧！”

爷爷饿死于1960年的要尽年，那时父亲正在读小学，一场灾荒，阴阳两隔。父亲随奶奶逃荒要饭，总算保住了性命，爷爷却因老实不敢逃荒，饿死在家中。死时，他嘴中还嚼着麦糠。几十年了，每每说到此事，想到此景，父亲就很沉痛，有时就蹲在坟前掩面而泣。他在自己两个儿子面前，毫不掩饰他的悲伤与痛苦。
     父亲是个刚强的人，性子很硬，他在先辈的坟前，他觉得他永远是个孩子。我和弟弟未见过爷爷，只是常听父亲提起，“人高高瘦瘦的，太老实了，受人欺负！唉…”

添好坟之后，父亲就带我们在附近四处转转。坟地四周是一片树林，是祖辈留下来的，长着槐树、楝树、椿树、枣树等各种的野生树木，足有几百株，在方圆几个村，就数我家的树林子大。真是春天有花，花香四溢。夏天有荫，蓬勃茂盛。秋天有果，果木飘香。

祖坟背依烟火村庄，脚踏淙淙流水。父亲说：“这是块风水宝地，咱们村形如虎状，你爷爷的坟正好坐落在虎背之上，稳当！”

最后，父亲给我们就折些柳枝，编个草帽，戴在头上。有时还把细嫩的柳枝拧成柳哨，含在嘴里，啾啾地吹着回家。
    父亲经历过灾荒，吃过没有知识的大亏，一定要供我和弟弟上学。在父亲的坚持下，我们都考上了大学，找到了工作，终于跳出了农门，吃了皇粮，成了村民茶余饭后谈论的对象。

乡邻常说：“你们家的祖坟冒烟了！祖坟修的好呀！”我们只是一笑置之。不过，我们更加爱护那些树木，那些与能与祖坟遮风挡雨的密林。
     父亲兴致好的时候，就帮我们做两个风筝，嗖嗖的放上天。正值春暖花开，草木勃发，既锻炼了身体，又踏青春游了。
     清明祭祖，缅怀先烈，也有很多讲究。讲究的人家，要先敬祖。抬个四方桌，弄上几个菜品上供、敬酒、放炮、烧纸钱。
     淮北人认为，坟越大越好。所以每年一到清明前夕，父亲就要把经过一年风吹日晒的老坟，重新修理一番。用铲子清除杂草和枯枝败叶，把塌下去的坟头用泥土垒起来。中国人讲究入土为安，俗语说：死人得土如得金。土坟是逝去先人的房屋，每年都要修理一新，先人住着舒服，他们的子孙后代就会妻贤子孝，妯娌和睦，兄弟团结、奋进，健康长寿与幸福相伴。

“清明时节雨纷纷，路上行人欲断魂。”清明上坟之人，络绎不绝。

一场春雨，几阵春风。农村就开始新一轮的春耕，春种，春忙。清明前后，点瓜种豆。过了清明，天气就更加清爽。
      俗话说，人有根，水有源。仔细想想清明节是中国传统大节。我们每个人都留有来自祖先的基因，流淌着祖辈的血液。我们就应当对生我养我的祖先，心怀敬意，感恩无限。唯有如此，人生的意义才更长远。
          2016-3-30晚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