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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影疏斜我独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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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室一厅

寻爱有爱,植善有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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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6-8-28 21:21:14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 来自- 安徽省 移动/全省通用
在百花盛开的春日,我抛开人群,出城独自骑行。沿濉河花园大堤,穿行在高高低低的绿色树木和花丛中,心如蜂蝶,翩翩起舞。公园游人不多,我亦走走停停。一顶遮阳帽,两杯白开水,三个熟鸡蛋,在家门口做个孤独的行者很简单,不需要呼朋引伴。怀揣傻瓜,碰到美景,眼观心悟,摄入框中。
濉堤上形如桃花的观赏花开了,那是给不善远足人准备的,拍个照,合个影,乐滋滋发到朋友圈,讨个点赞。不是我自视清高,只因身体的不便,无法与常人一样疯玩,或者别人也懒于与我为伍。避开人群,斩棘辟路,免得人风言风语,既自伤亦他伤,渐渐还真喜欢幽僻之处。领略到常人不曾领略的况味,很少涉足的自然佳处,看见绝妙的风景,体味和了解底层人群的喜怒哀乐。
大堤北端,顶头遇见一位五十多岁的果农。他从濉河河堤上挖了几棵石榴苗,准备移栽到山里去。河坡内侧大堤是果园,栽着石榴、杏树、桃树等果木。一段一家,自然分割成许多块,有的人家种了小麦,有的种上油菜,一块绿,一块黄,一片金粉红。桃花开了,杏花败了。细嫩的花瓣落了一地,今天风疾,风过树下,花瓣乱舞,如一群翩翩起舞的蝴蝶,皱是好看。
老丁对我说:“园子里的石榴特甜,好吃,等到秋来吃石榴!”我问:“这几天正办黄里杏花节,你的杏树可多?”“不多,都叫我砍了。”“怎么砍了?”我有些吃惊。“农民讲究个实惠,杏子忽拉一下都熟了,不摘就掉了。不易保存又没人收,几毛钱一斤,还不够工夫钱呢?就是给人打工,一天挣一百多!近年杏树越来越少了。”
想想,农民说的就是这个理。物贱伤民,物贵伤城。如果事事都以金钱来衡量,看似不合理的事,却合理了,看似不合情的,合情了。世上做不赚钱买卖的人不多,农民要金钱效益。聪明的城市人想要的是青山绿水、花红柳绿的田园风光。至于那些维持风光的主人,我们知之甚少,成了两条道上的人。
沿堤再往北是条新水泥路,走到头。一条沟横切濉河,挡住去路。沟两边是果园与麦田间杂。几处房屋,又是村庄。一对七十多岁的老夫妻,正在沟边剪桃枝。慢慢攀谈得知老人叫丁怀友,没上过学,77岁。年轻时凿了六年石洞、三年土洞,开山凿石又干了近十年。父亲是抗日游击队战士,在他8岁时牺牲了,12岁其母又不幸去逝,带着两个弟弟跟随爷爷生活,撑起一个家,直到兄弟三人都成家立业。
他们把散乱的枝杈剪断,撂成一撂,捆扎整齐。“剪这么仔细,做什么用?”“烧锅!剪好烧时就不费劲了。”忽然想起刚才我从黄里庄中穿过时,家家户户门口都堆放着整整齐齐的树枝。生活有时也可以过得如此优雅,有山有水,有花有草。有树木环绕,有果木杂生,似乎挺有陶渊明世外桃源的味道。
当时光老去,皓首银发,能相守老屋,劈柴做饭,相依相偎,知温饱冷暖,才是人生真正的伴侣。金钱、美色、名利会逐渐褪去光环,还原本真的面目。恰如海子的生活,劈柴喂马,烧锅做饭,有一座房子,面朝大海,春暖花开。
沟是肖县与淮北的分界线,叫界沟,蜿蜒从山上下来。沟南属于宿州(后来划归淮北了),沟北属于江苏徐州(后来划归宿州了)。在朝西的山坡上原有“肖宿界”几个大字,字大如斗,字深二寸许。石碑依山而凿,长宽约10米,百余见方。碑刻不知始于何时,两地居民以沟碑为界,少有纠纷。十年前,山坡上的界碑被人炸掉了。我推车上山寻找,只见一堆乱石,几处枯草,一片新绿,杏树散立,不见石碑之迹。
站在半山间,脚下不远是整齐的麦田。薄雾轻笼,杏花飘零,桃花怒放,蜂蝶乱舞,山风猛烈。村舍差参,树木接天,绿色铺地,真有“一川烟草,满城风絮,梅子黄时雨。”的况味。风中飘散着花粉的幽香以及地气升腾,万物生发带来的活态的气息。仔细嗅嗅,那是大地蜇伏一冬积聚的能量,春风吹拂,散发出特殊的阳光味道和芬芳。《忘言书》中写到,这春天与大地,担待养活着每一种生命,再不起眼的生命,都有其存在的意义。
弃车继续攀登,抵达山顶,再次俯瞰脚下的河山。一个个连绵相接的山包,起伏不定,蜿蜒亘古。遍布坚硬青褐的岩石,在岩石之间有细碎的硬黄土,有几片被农民翻开的地方,湿润的黄土泛着悦目的红光。贫瘠的岩壤依旧有无限的生机,几株矮树,一丛丛新芽正蓬勃而生。一朵朵黄的、紫的、蓝的野花在岩缝中冒出。环顾四周寂静无人,满坡满山的无名花草与我对视。偶尔几只鸟儿打破寂静,扑棱棱从山顶起飞,隐入人间烟火。已是正午,它们该回家了吧!
捧一捧土,掐一朵花,拔一棵草,独自欣赏,有风飒飒吹过耳畔,有春扑面而来。在这明媚的春光里,一个人呆在原生态的山窝里,心中有说不出来的愉悦。咽一口白开水,似有一股山泉直抵肠胃深处,直抵灵魂深处。
草绿过。鸟飞过。花开过 。自古而今不知有多少人在此坐过。想过。哭过。笑过。被山感动过,被水清洗过,被草抚摸过,被花亲吻过,被春风吹拂过,也被石头硌疼过双脚。这里没有路,到处都是路,我不是个勇者,却是个勤奋的探索者。孤独的时候,隐入乡村草野,与田间劳作的农民搭讪,与偶遇的陌生人闲谈。心灵与心灵的碰撞,语言与语言的交锋。陌生人与陌生人的那份坦荡,会瞬间融化人与人之间的隔阂。依树而立,席地而坐,以平等的眼光与人相处、交谈,民间鲜活的语言不时撞入心间,直击我心灵深处的家园。
乡土是个永恒的话题。尤其是进入城市,却无法完全融入城市的人,对乡土依然充满了无限依恋、梦想和追求。城市不是最终的归宿,却是归宿。城里人通过徏步、野游、踏青到乡村去寻找曾经遗落的童年之梦。我们真正的家园依旧在乡村,那一棵老树,一抔黑土,一条小河,一口老井,一缕炊烟,一声吠叫,一首老歌,一声啼唤,都远了。却又很近。
只要有一颗好奇的心,只要有一双好奇的眼睛,在春天,在冬天,在秋天,你都可以随时出发。世界虽然很大,风景不止在远方,身边也有美丽的风景。只是你要带一颗平常自足的心。生活也不只在别处,身边的生活依然精彩纷呈,多姿多味。
生态作家说:“如果我们能学着去关爱其他的生物,就会学着关爱自已的同类,那我们就终于重拾人性了。”我想:如果能学着保护我们的生态环境和家园,美丽中国的梦想就不再遥远。届时,独行也是一种快乐幸福的事情。
秦建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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